久別重逢（六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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久別重逢（六）
“我之所以提早返回京城, 是因為要親自押送一批口供回京城。”
任如風解釋說：“驃國的疆域如今雖因俗而治，但將領和士兵自然是不能放任他們繼續維持原狀。所以在打散他們編制的同時，對那些將領進行了審訊。”
審訊是很有必要的, 即使扛過了戰亂，最終叫驃國付出了代價。
但朝中也不是鐵板一塊的。
驃國的軍隊能那麽快在各郡內進行游走, 早就叫攝政王開始懷疑起來了。
奇襲一次兩次就算了, 此次奇襲那還能叫“奇”嗎？
而在經歷了戰敗和亡國之後, 那些將領們也終於是交代出了很多的東西。
環環相扣, 竟牽扯到朝中不少的要員。
“其中有一個叫阮富的將領，是我親自審問的，他交代了一件戰爭初期發生的事情。”
任如風稍頓了一瞬, 帶這些憐惜地看了一眼青楊。
“有一位縣令，在驃國騎軍行至城門口之時, 主動提出要用自己的妻兒為質, 換他們當日就此紮營, 不再進攻。那阮富也是個相當有能力手段的將領, 但唯獨就好太好女色。那縣令便命自己妻兒主動站在墻頭，叫阮富做決定。”
青楊的思緒，也跟著任如風的講述，飄回到了那個時候。
那個時候發生的很多事情, 青楊其實是不明白的。
就比如, 外面的風那麽大, 為什麽他要和娘一直站在城墻之上。
而薛承道為何要在城內外反覆的進出, 並不和他們在一起。
“阮富稱自己就喜歡這樣溫婉嬌柔的女子, 當時他所率領的騎兵一路突飛猛進, 未曾有過敗績。對他而言和美人共度一夜，是相當劃得來的。所以他答應了那個縣令。”
屋內沈默了一瞬, 接下來的供詞，任如風也不打算說出口。
大概是已經破罐子破摔了，阮富便用極其生動的語言描述了那女子的滋味是如何美妙，甚至是一度陶醉其中，浮現出懷念的神情來。
當時聽到那話的任如風的臉色沈到幾乎能滴水。
能拿自己妻兒的命來換榮華富貴，此人實在是無情無義，手段過於狠厲了。
但令他沒想到的是，那個被送出去的孩子，居然還活著……
“當時我本來是活不下去的。”
青楊的聲音沙啞，想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飄過來的。
“那個很高很壯的將領看我娘的眼神幾乎都要冒綠光了……他當時就想叫人把我帶走，好像還有很多別的人向他請求，想要討要走我。”
當時的青楊並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麽，但是那不懷好意上下大量的目光，還有按耐不急就摸上來的油膩膩的手。只要離開這個營帳，他就會被徹底分食的！
“但是娘以死相逼，向他保證會讓他盡興，但要求我必須和她待在一起。”
除去雨桑怔了一瞬沒有反應過來，其他人的眼中皆是翻湧起震驚。
所以，青楊全程都在場？！
攝政王目光晦澀，他抿著嘴唇，看著眸中完全沒有了光亮的青楊，嗓子竟幹澀到說不出話來。
太殘忍了……這對一個孩子來說，實在是太殘忍了。
他是活了下來，但是代價未免太過於慘重了。
“阮富說自己後來對那個孩子沒有任何印象了，一直到他們撤兵，都沒再見過了。”
青楊點了點頭：“對，是娘把我藏起來了，後面打了起來，他們都顧不上看守我們，娘就叫我快跑，一定要跑出去。”
所以薛承道並沒有找到薛霽的屍體。
這件事情由薛承道一手策劃，知道的人並不多。
所以，他便放心大膽的，將這件事情描述成了“薛大人一家大義，以身守城”。
反正，城中的百姓是看見他只身入敵營的。也看見了自己的妻兒站上了城樓。
薛承道就借著這件事情，建立起來自己良好的口碑，自此之後官途一路坦蕩。
沒有人知道，這條光鮮的路上的每一步，他都踩在了自己妻兒的血肉之上。
華陽長公主騰得站起身來，情緒激昂道：“那豈不是可以判他通敵嗎！”
通敵叛國，這可是大罪，若是成立，薛承道這條命能不能保住還不一定。
就在青楊挺直脊背的一瞬，任如風無奈地搖了搖頭。
他的語氣之中帶著滿滿的無力：“若有那麽容易，我回來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逮捕他了。阮富怎麽可能會保留住往來的書信啊，而且他說那個縣令叫陳與青，根本不是薛承道。最為關鍵的是，阮富已經死了，是突然暴斃的。”
就像是眼前好像閃過一絲希望，但伸手去抓的時候，又好像什麽都沒有。
姜禾覺得有些力竭，她撐著身後的櫃子一角，掌心濕漉漉的全是汗。
被親生父親親手送上地獄的孩子，他在再次碰到薛承道的時候，究竟得多麽的崩潰啊。
姜禾代入了一下，這換做是她，怕是直接要沖上去和薛承道同歸於盡了。
更別說薛虹還主動招惹他，青楊在不知道薛虹並非薛承道血脈的情況下，居然還能容忍一個月他的挑釁和排擠。
青楊這孩子啊，實在還是太善良了。
一想到青楊在書院裏居然經歷了那麽多，姜禾就有些鼻尖發酸。
她也顧不上別的，一把就伸手抱住了青楊。
就好像，用這樣的動作，能夠稍稍分擔青楊身上的苦難和他肩頭的擔子。
顧沛長嘆一口氣，眼中流露出了愧疚的神情。
剛把青楊撿回家的時候，他並不多話，且有些陰郁。
若是當年多問問他，是不是可以更早的知道青楊身上發生的事情，是不是就可以早點開導青楊了？
氣氛沈沈的，像是一汪泛不起漣漪的死水。
還是攝政王先開口：“書院的事情，翻篇了。”
在知曉青楊和薛承道之間的恩怨之後，攝政王也是泛起了一絲悔意。
那日應該耐下心來多問問的，青楊是犟了一點，這事歸根到底也算不上正義。
但他那日說的話，還是太重了一些，怕是叫這孩子傷透心了。
尤其是在離開書院的那幾日，薛承道砸了他的攤子的時候，他該是有多絕望啊。
攝政王在心裏暗自嘆了口氣。
罷了罷了，年輕自傲也不全是壞事，之後再好好教便是了。
再說了，宋庭說得對，青楊設的局確實是縝密漂亮。
難得碰上一個看順眼的好苗子，總不能真的叫薛承道搶回去吧。
薛承道這人，有能力但是道德底線極低，若是叫青楊真跟著他走了，才是真的麻煩大了。
“既然薛承道曾經做過這件事，那證據總是能找到的。他敢砸你的攤子，不過是仗著你現在了無依靠，逼著你回去對他低頭。”
這事也好解決的。
“今晚有個宮宴，你隨我一同去，薛承道多疑，見你跟在我左右，在徹查清楚之前，定不敢再對你做什麽了。”
沈浸在回憶之中的青楊怔了一瞬，他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這到底意味著什麽，攝政王已經開始繼續安排事項了。
青楊有些茫然的側目看向宋庭，宋庭的眼中雖蕩漾著淚光，但看向他時，卻滿懷笑意。
“那口供全都送去蘭臺了，一會回京再查看一番。既然如風回來了，那開閘洩洪一案，也盡快審判，還顧沛一個清白。”
攝政王帶青楊去應酬，定會有不少人私下裏開始打聽調查起來，早晚要查到顧沛身上的。
若是平時，攝政王定不會這樣焦急，他更習慣於慢慢的，用一種溫水煮青蛙的方式，不動聲色的將貪汙案背後牽連的官員釣出來。
但是現在不行了，攝政王恨不得沖到那幾個有嫌疑的官員家裏，直接徹查一番然後結案。
這樣他就可以把朝中事務交給小皇帝，安心的去山上找柳長歌了。
思緒飛轉，攝政王眼中閃過一抹冷光。
“實在不行，禁軍暫時供你調遣。”
“是！”
顧沛忙開口道謝：“多謝陛下！”
有攝政王庇佑，不管是顧沛的事情，還是青楊的身世問題，都暫時可以放下心來了。
所有人都看得出來，攝政王很急。
他甚至拒絕了吃飯，就要帶著青楊回京城。
前院裏，太醫和梁燕兒一行也稍討論出了一些結論來。
好在，是個好消息。
或許是柳長歌自幼習武，家中長輩又從小便給她調養身子。
這身負重傷，虛弱至此，柳長歌卻依舊活著。
這樣的病例並不多見。
太醫蠢蠢欲動，當即便提出要上山去柳長歌號脈。
就在所有人都站在門口之時，攝政王的侍從突然從馬車旁走上前，輕聲道：“殿下，那裏停了一輛馬車。”
他的聲音雖然輕，但所有人都聽見了。
目光落在那田壟之上，有一輛馬車停在那裏了，孤孤零零的。
“那是薛承道……”青楊輕聲開口。
他接連兩日看見薛府的馬車，沒有理由認不出來。
薛承道今日果然是想直接找上門來的。
青楊咬緊牙關，死死攥著拳頭。
薛承道真的是先要把他逼到崩潰求饒為止啊！
不過現在，局勢徹底逆轉了。
青楊站在樹下，望著馬車，心態平和。
他身後站著的，是他沒有血緣關系的雙親和妹妹，是兩位願意繼續教導他的師長。
他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被薛承道隨意支使發配的小孩子了。
華陽長公主抱著手臂，隨口道：“應該是看見了我府上的馬車吧。”
她張揚慣了，府上的馬車會系暗紅色的綢緞，遠遠便能看見。
為了唯一的血脈，薛承道幾近瘋魔，但他不會在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，和華陽長公主撕破臉皮的。
所以，那薛府的馬車只是暫時停了一會，便掉頭朝著村口駛去了。
老太醫還在叫嚷著，挑選更合適的木棍做登山杖。
攝政王彎下腰，和並不和他們一起回京城的雨桑說話。
就在這個時候，華陽長公主輕輕扯了扯姜禾的衣袖。
“小榆是在書院嗎？我想見見他。”
華陽長公主向來是有話直說的。
她這一趟走了幾天，還真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。
只是關鍵的人證還在返京路上，又聽到了青楊這般令人憤恨悲悸的過往。
要當眾提小榆認親的事情，尤其是當著青楊的面，總叫華陽長公主覺得於心不忍。
反正小榆又跑不了，據華陽長公主觀察，他每天就是沒心沒肺的吃吃喝喝，過得很快樂。
已經等了很久了，倒也不差這一時。
不如把事情釘在鐵板上的時候，再和小榆相認，順便去算算舊賬。
雖然華陽長公主和攝政王好似性格走在兩個極端上，但是這一點，他們二人的習慣是一樣的。
姜禾這段時間也忙得很，小榆不需要她操心，是幾乎被放養了。
青楊和顧沛的事情有人接手了，奶茶鋪子暫時沒法開業。一下子空閑下來，這會倒是可以親自去接孩子放學了。
“書院應該快要放學了，不如您同我一起去接他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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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之所以提早返回京城, 是因為要親自押送一批口供回京城。”
任如風解釋說：“驃國的疆域如今雖因俗而治，但將領和士兵自然是不能放任他們繼續維持原狀。所以在打散他們編制的同時，對那些將領進行了審訊。”
審訊是很有必要的, 即使扛過了戰亂，最終叫驃國付出了代價。
但朝中也不是鐵板一塊的。
驃國的軍隊能那麽快在各郡內進行游走, 早就叫攝政王開始懷疑起來了。
奇襲一次兩次就算了, 此次奇襲那還能叫“奇”嗎？
而在經歷了戰敗和亡國之後, 那些將領們也終於是交代出了很多的東西。
環環相扣, 竟牽扯到朝中不少的要員。
“其中有一個叫阮富的將領，是我親自審問的，他交代了一件戰爭初期發生的事情。”
任如風稍頓了一瞬, 帶這些憐惜地看了一眼青楊。
“有一位縣令，在驃國騎軍行至城門口之時, 主動提出要用自己的妻兒為質, 換他們當日就此紮營, 不再進攻。那阮富也是個相當有能力手段的將領, 但唯獨就好太好女色。那縣令便命自己妻兒主動站在墻頭，叫阮富做決定。”
青楊的思緒，也跟著任如風的講述，飄回到了那個時候。
那個時候發生的很多事情, 青楊其實是不明白的。
就比如, 外面的風那麽大, 為什麽他要和娘一直站在城墻之上。
而薛承道為何要在城內外反覆的進出, 並不和他們在一起。
“阮富稱自己就喜歡這樣溫婉嬌柔的女子, 當時他所率領的騎兵一路突飛猛進, 未曾有過敗績。對他而言和美人共度一夜，是相當劃得來的。所以他答應了那個縣令。”
屋內沈默了一瞬, 接下來的供詞，任如風也不打算說出口。
大概是已經破罐子破摔了，阮富便用極其生動的語言描述了那女子的滋味是如何美妙，甚至是一度陶醉其中，浮現出懷念的神情來。
當時聽到那話的任如風的臉色沈到幾乎能滴水。
能拿自己妻兒的命來換榮華富貴，此人實在是無情無義，手段過於狠厲了。
但令他沒想到的是，那個被送出去的孩子，居然還活著……
“當時我本來是活不下去的。”
青楊的聲音沙啞，想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飄過來的。
“那個很高很壯的將領看我娘的眼神幾乎都要冒綠光了……他當時就想叫人把我帶走，好像還有很多別的人向他請求，想要討要走我。”
當時的青楊並不明白這意味著什麽，但是那不懷好意上下大量的目光，還有按耐不急就摸上來的油膩膩的手。只要離開這個營帳，他就會被徹底分食的！
“但是娘以死相逼，向他保證會讓他盡興，但要求我必須和她待在一起。”
除去雨桑怔了一瞬沒有反應過來，其他人的眼中皆是翻湧起震驚。
所以，青楊全程都在場？！
攝政王目光晦澀，他抿著嘴唇，看著眸中完全沒有了光亮的青楊，嗓子竟幹澀到說不出話來。
太殘忍了……這對一個孩子來說，實在是太殘忍了。
他是活了下來，但是代價未免太過於慘重了。
“阮富說自己後來對那個孩子沒有任何印象了，一直到他們撤兵，都沒再見過了。”
青楊點了點頭：“對，是娘把我藏起來了，後面打了起來，他們都顧不上看守我們，娘就叫我快跑，一定要跑出去。”
所以薛承道並沒有找到薛霽的屍體。
這件事情由薛承道一手策劃，知道的人並不多。
所以，他便放心大膽的，將這件事情描述成了“薛大人一家大義，以身守城”。
反正，城中的百姓是看見他只身入敵營的。也看見了自己的妻兒站上了城樓。
薛承道就借著這件事情，建立起來自己良好的口碑，自此之後官途一路坦蕩。
沒有人知道，這條光鮮的路上的每一步，他都踩在了自己妻兒的血肉之上。
華陽長公主騰得站起身來，情緒激昂道：“那豈不是可以判他通敵嗎！”
通敵叛國，這可是大罪，若是成立，薛承道這條命能不能保住還不一定。
就在青楊挺直脊背的一瞬，任如風無奈地搖了搖頭。
他的語氣之中帶著滿滿的無力：“若有那麽容易，我回來第一件事情就是去逮捕他了。阮富怎麽可能會保留住往來的書信啊，而且他說那個縣令叫陳與青，根本不是薛承道。最為關鍵的是，阮富已經死了，是突然暴斃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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姜禾代入了一下，這換做是她，怕是直接要沖上去和薛承道同歸於盡了。
更別說薛虹還主動招惹他，青楊在不知道薛虹並非薛承道血脈的情況下，居然還能容忍一個月他的挑釁和排擠。
青楊這孩子啊，實在還是太善良了。
一想到青楊在書院裏居然經歷了那麽多，姜禾就有些鼻尖發酸。
她也顧不上別的，一把就伸手抱住了青楊。
就好像，用這樣的動作，能夠稍稍分擔青楊身上的苦難和他肩頭的擔子。
顧沛長嘆一口氣，眼中流露出了愧疚的神情。
剛把青楊撿回家的時候，他並不多話，且有些陰郁。
若是當年多問問他，是不是可以更早的知道青楊身上發生的事情，是不是就可以早點開導青楊了？
氣氛沈沈的，像是一汪泛不起漣漪的死水。
還是攝政王先開口：“書院的事情，翻篇了。”
在知曉青楊和薛承道之間的恩怨之後，攝政王也是泛起了一絲悔意。
那日應該耐下心來多問問的，青楊是犟了一點，這事歸根到底也算不上正義。
但他那日說的話，還是太重了一些，怕是叫這孩子傷透心了。
尤其是在離開書院的那幾日，薛承道砸了他的攤子的時候，他該是有多絕望啊。
攝政王在心裏暗自嘆了口氣。
罷了罷了，年輕自傲也不全是壞事，之後再好好教便是了。
再說了，宋庭說得對，青楊設的局確實是縝密漂亮。
難得碰上一個看順眼的好苗子，總不能真的叫薛承道搶回去吧。
薛承道這人，有能力但是道德底線極低，若是叫青楊真跟著他走了，才是真的麻煩大了。
“既然薛承道曾經做過這件事，那證據總是能找到的。他敢砸你的攤子，不過是仗著你現在了無依靠，逼著你回去對他低頭。”
這事也好解決的。
“今晚有個宮宴，你隨我一同去，薛承道多疑，見你跟在我左右，在徹查清楚之前，定不敢再對你做什麽了。”
沈浸在回憶之中的青楊怔了一瞬，他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這到底意味著什麽，攝政王已經開始繼續安排事項了。
青楊有些茫然的側目看向宋庭，宋庭的眼中雖蕩漾著淚光，但看向他時，卻滿懷笑意。
“那口供全都送去蘭臺了，一會回京再查看一番。既然如風回來了，那開閘洩洪一案，也盡快審判，還顧沛一個清白。”
攝政王帶青楊去應酬，定會有不少人私下裏開始打聽調查起來，早晚要查到顧沛身上的。
若是平時，攝政王定不會這樣焦急，他更習慣於慢慢的，用一種溫水煮青蛙的方式，不動聲色的將貪汙案背後牽連的官員釣出來。
但是現在不行了，攝政王恨不得沖到那幾個有嫌疑的官員家裏，直接徹查一番然後結案。
這樣他就可以把朝中事務交給小皇帝，安心的去山上找柳長歌了。
思緒飛轉，攝政王眼中閃過一抹冷光。
“實在不行，禁軍暫時供你調遣。”
“是！”
顧沛忙開口道謝：“多謝陛下！”
有攝政王庇佑，不管是顧沛的事情，還是青楊的身世問題，都暫時可以放下心來了。
所有人都看得出來，攝政王很急。
他甚至拒絕了吃飯，就要帶著青楊回京城。
前院裏，太醫和梁燕兒一行也稍討論出了一些結論來。
好在，是個好消息。
或許是柳長歌自幼習武，家中長輩又從小便給她調養身子。
這身負重傷，虛弱至此，柳長歌卻依舊活著。
這樣的病例並不多見。
太醫蠢蠢欲動，當即便提出要上山去柳長歌號脈。
就在所有人都站在門口之時，攝政王的侍從突然從馬車旁走上前，輕聲道：“殿下，那裏停了一輛馬車。”
他的聲音雖然輕，但所有人都聽見了。
目光落在那田壟之上，有一輛馬車停在那裏了，孤孤零零的。
“那是薛承道……”青楊輕聲開口。
他接連兩日看見薛府的馬車，沒有理由認不出來。
薛承道今日果然是想直接找上門來的。
青楊咬緊牙關，死死攥著拳頭。
薛承道真的是先要把他逼到崩潰求饒為止啊！
不過現在，局勢徹底逆轉了。
青楊站在樹下，望著馬車，心態平和。
他身後站著的，是他沒有血緣關系的雙親和妹妹，是兩位願意繼續教導他的師長。
他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被薛承道隨意支使發配的小孩子了。
華陽長公主抱著手臂，隨口道：“應該是看見了我府上的馬車吧。”
她張揚慣了，府上的馬車會系暗紅色的綢緞，遠遠便能看見。
為了唯一的血脈，薛承道幾近瘋魔，但他不會在完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，和華陽長公主撕破臉皮的。
所以，那薛府的馬車只是暫時停了一會，便掉頭朝著村口駛去了。
老太醫還在叫嚷著，挑選更合適的木棍做登山杖。
攝政王彎下腰，和並不和他們一起回京城的雨桑說話。
就在這個時候，華陽長公主輕輕扯了扯姜禾的衣袖。
“小榆是在書院嗎？我想見見他。”
華陽長公主向來是有話直說的。
她這一趟走了幾天，還真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。
只是關鍵的人證還在返京路上，又聽到了青楊這般令人憤恨悲悸的過往。
要當眾提小榆認親的事情，尤其是當著青楊的面，總叫華陽長公主覺得於心不忍。
反正小榆又跑不了，據華陽長公主觀察，他每天就是沒心沒肺的吃吃喝喝，過得很快樂。
已經等了很久了，倒也不差這一時。
不如把事情釘在鐵板上的時候，再和小榆相認，順便去算算舊賬。
雖然華陽長公主和攝政王好似性格走在兩個極端上，但是這一點，他們二人的習慣是一樣的。
姜禾這段時間也忙得很，小榆不需要她操心，是幾乎被放養了。
青楊和顧沛的事情有人接手了，奶茶鋪子暫時沒法開業。一下子空閑下來，這會倒是可以親自去接孩子放學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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